俄罗斯伊斯坎德尔导弹持续飞行背后的供应链内幕

2024年11月11日早晨，一枚俄罗斯伊斯坎德尔-M弹道导弹击穿了克里维里赫一栋五层公寓楼，这里是总统沃洛德米尔·泽连斯基的家乡。爆炸夺去了32岁的母亲奥莱娜·库利克和她三个孩子的生命。救援人员在一天多后才在废墟下找到最小的孩子，两个月大的乌利亚娜。据CNN报道，她的丈夫马克西姆之所以幸存，仅仅是因为他在袭击发生前几分钟走进了厨房。

伊斯坎德尔-M是俄罗斯最常用的短程弹道导弹，这种固体燃料武器设计用于几乎不发出警告就打击城市。其推进剂燃烧迅速且温度高，将导弹推入陡峭的弧形轨迹，然后进行猛烈的终端俯冲。这种推进剂的核心是高氯酸铵，这是一种俄罗斯无法在不进口关键前体物质的情况下大规模生产的化学品：高纯度氯酸钠。

英国皇家联合服务研究所(RUSI)最近的分析显示了这一点的重要性。研究人员萨姆·克兰尼-埃文斯和西达斯·考沙尔记录了自2024年以来乌克兰拦截率明显下降的趋势，即使在爱国者防御系统保护的区域也是如此。当这些导弹突破防御时，它们经常击中人口密集区，导致平民死亡。

俄罗斯无法独自生产的化学品

根据乌克兰经济安全委员会的报告，高氯酸铵可占伊斯坎德尔固体推进剂的一半以上。大规模生产它需要高纯度氯酸钠，这是俄罗斯在苏联解体后失去大部分国内产能而面临困难的东西。莫斯科依赖进口来维持其导弹生产线的运行。

这一缺口由乌兹别克斯坦的主要化工厂法尔戈纳佐特填补，该厂由新加坡的印多拉玛公司拥有。该公司由印度出生的洛希亚家族控制。印多拉玛的董事长斯里·普拉卡什·洛希亚是印度尼西亚公民，拥有英国永久居留权，他是阿赛洛米塔尔执行主席拉克什米·米塔尔的姻亲。

报告指出，这使得与米塔尔家族有关联的公司成为导弹关键投入品供应链的一部分，而这些导弹曾多次袭击米塔尔拥有的克里维里赫钢铁厂并杀死其员工。

供应链

法尔戈纳佐特在2024年向俄罗斯运送了价值1140万美元的氯酸钠，2025年上半年又运送了690万美元，最近一次运送记录在2025年6月。印多拉玛在2024年初以1.4亿美元收购了该工厂。

2024年，中国提供了俄罗斯61%的氯酸钠进口，而乌兹别克斯坦提供了39%。这两个国家在2024年和2025年初向俄罗斯运送了价值超过3690万美元的这种化学品。

俄罗斯依赖这种进口化学品，因为它无法在国内生产高质量的氯酸钠。该国正在尝试建设新的生产设施，但大多数要到2025年至2027年才能投入使用，这使得俄罗斯的导弹生产能力存在关键漏洞。

制裁缺口

尽管氯酸钠被列入欧盟制裁清单，作为支持俄罗斯工业能力的物质，但来自乌兹别克斯坦和中国的最大供应商，包括法尔戈纳佐特，仍未受到制裁。

乌克兰经济安全委员会分析、研究和调查主任奥莱娜·尤尔琴科告诉我，问题不仅仅是扩大现有的欧盟制裁。"关键漏洞不在于对欧盟出口的正式禁令，这对几种前体物质已经存在，而是在三个结构性漏洞，"她说。

首先，固体火箭燃料前体物质的整个供应链没有得到全面覆盖。其次，制裁没有完全解决第三国供应商问题。第三，实际交付这些材料的公司，包括出口商和俄罗斯进口商，仍未受到制裁。

"因此，可信地关闭这些漏洞需要完成所有固体燃料化学前体物质的列表，将合规义务扩展到欧盟集团的非欧盟子公司，并对直接参与为导弹计划提供化学品的关键外国生产商和俄罗斯进口商实施阻断性制裁，"尤尔琴科说。

苏梅州立大学教授奥列克西·普拉斯图恩表示，俄罗斯维持关键供应链的能力往往取决于西方公司间接容忍第三国绕过制裁的做法。"一些行业，如航空业，已经被有效切断，因为波音和空客执行了限制，"他说。"但在其他行业，'平行进口'和'不问不说'的方法使受制裁的行业得以适应。"

政治计算

当被问及对乌兹别克斯坦实施制裁是否比对中国更容易时，尤尔琴科承认，"从政治和经济角度来看，是的。"

乌兹别克斯坦拥有一个占俄罗斯进口大部分份额的主要生产商，其与欧盟的贸易联系与中国相比相对较小。"解决单一供应商及其附属公司结构要比与一个主要全球大国对抗容易得多，"她说。

相比之下，中国与欧盟市场的融合程度更深。"对中国化学品出口商实施制裁可能带来更广泛的外交和经济后果，因此在一些欧盟成员国中面临更大的阻力。"

悲剧性讽刺

自俄罗斯全面入侵以来，阿赛洛米塔尔克里维里赫已向乌克兰支付了超过5亿美元的税款，并拨款超过1800万美元用于人道主义援助、直接援助受导弹袭击影响的平民以及重建被俄罗斯伊斯坎德尔袭击特别损坏的基础设施。

该公司是克里维里赫的经济支柱，而这座城市越来越多地成为导弹的目标，而这些导弹的生产依赖于由米塔尔家族轨道中的公司提供的化学品。

如果乌兹别克斯坦和主要中国供应商受到制裁，俄罗斯将面临困难的选择：供应不太可靠的小型第三国生产商、加速但需要数年时间的国内生产，或尝试重新设计导弹推进系统，这是一个需要大量测试的过程，根据尤尔琴科的说法，这将"降低可靠性并需要数年时间"。

"如果乌兹别克斯坦和主要中国供应商同时从市场上撤出，俄罗斯将面临伊斯坎德尔导弹计划长期的供应不稳定、成本增加和生产灵活性降低的局面，"她说。

问题仍然是欧盟政策制定者是否会关闭制裁漏洞，这些漏洞允许家族商业帝国从战争的双方获利，一方面重建乌克兰基础设施，同时提供用于制造摧毁这些基础设施的导弹的化学品。